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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又去了一趟海德堡,
那里是莱茵-内卡地区风景最美的地方之一,因而当心情郁闷,胸有垒块之时,或是心情愉快天高气爽之际,很多人都会到那里去走走.景物是中性的,变化的是人的心绪,就像岳阳楼一般,淫雨霏霏樯倾楫摧的时候,人会感如忧谄畏讥去国怀乡,而到了春和景明波澜不惊的时节,则可以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最早知道海德堡是上大学时读到一本龙应台的书<在海德堡坠入情网>,当时很流行龙的书,就像流行陈染,林白的书一样.但后来龙当了台北文化局长,在电视上看到她的形象和言谈之后 ,再看她的书却觉得有点造作和浅薄了.
但海德堡还是一样的迷人.
海德堡躲藏在内卡河谷深处,从远处看去,只能见一片绵延的山脉,峰回路转之后恍然身陷桃源深处.静静的内卡河从城中心穿过,向西北注入莱茵河.河的南岸是老城区,北岸是山,山腰处建有散布的民居,还有几处海德堡大学的房产.
在北岸的山上,有一条闻名的哲学家小径.据传有很多如雷贯耳的哲学家都曾在这条小径上漫步,许多思想和哲学体系都是在这里长出了她们的第一片嫩芽,后来成为影响人类历史的伟大精神财富.到底都有谁来过这里很难考证,有人说康德曾在这里散步,但我记忆中康德似乎一直住在他的家乡(后来被俄罗斯占去),很少出远门的,所以有待以后查证.哥德和席勒好像在曼海姆呆过一阵子,曼海姆离这里很近,他们很有可能会来过.莫扎特来过的可能性很大.德国著名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及其夫人和兄弟都长年住在海德堡,我敢确定这里一定留下了他们的足迹.还有社会学家曼海姆及Norbert Elias等应该都曾涉足.
但也有说法认为这条小路得名的原因是海德堡大学的教师们曾经来这里散步.西方把所有研究形而上的问题的学者们都称之为哲学家(西方的博士学位被称作哲学博士).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条小路足以成为每一个爱智者向往的圣地.当我终于找到那块写着"philosohpenweg"的牌子时,我感觉到了灵魂的跳动.踏上小径,我珍惜每一步的距离,因为那里都曾经滴下过智者的汗水或是飘下过哲人烟斗里的烟灰.我并非崇拜西方文化,也并不认为他们代表了人类文明的标高.但是那些用智慧,用笔,用语言,而非用刀剑,用鲜血征服世界的人值得所有人的敬爱.这一点,在我们今天这个遍布战乱和恐怖的时代里,在以和解,文明,民主,和平为基础来建设超越民族国家共同体的欧洲土地上,更具有特殊的意义.
延着坡度甚大的小径向东走,不一会就会气喘吁吁,我甚至开始怀疑,在这样的体力运动下,什么样的人可以保持自己的头脑仍在进行哲学的思考?也许那些哲学家们只是到这里来看看对岸的万家灯火,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而已吧.
从小径的东端下山,便来到了内卡河边,这里要通过一座建于18世纪的红色砂岩造的桥才能到达对岸的老城区.桥的名字在德语中就是"老桥"的意思,可是桥头的神像却不这么平凡.那是智慧女神的像,她充分体现了这个城市的品质,智慧是这里的真正的领袖,是每个人都引以为豪的遗产,至今也仍然是这里产量最大的产品.因为整个海德堡就是一座大学.
我在长春读的大学,我的母校吉林大学在合并了几所高校后号称成为中国的高校航空母舰,因而有人开玩笑说"美丽的长春市坐落在吉大校园里",我们当时都引为一乐.可是在这里我才看到了真正的大学城.街上行色匆匆的学生构成了这座城市人口的十分之一,老城中处处可以看到某某学院,某某系的牌子挂在无论古老的还是现代的建筑物上.单是站在这里就可以感受到一股自由思想的氛围.
过了老桥,通过一扇闸门,便来到了市场广场(德国每个老城市的中心教堂前都会有这么一个集市广场Marktplatz,这些地方从中世纪起就是当地人交流聚会的所在),由于圣诞节在即,这里现在是热闹的圣诞集市,人们聚堆站在小摊前喝着圣诞节特色的热葡萄酒(包括有名的火钳酒和樱桃酒等),吃着一种加了胡椒和姜的蛋糕(据说原产自纽伦堡),有一处木栅栏围着几头驴,供小孩子们喂草玩.驴是一种智慧的动物,或许它们也在海德堡找到了最舒适的空气.
从集市广场上山就是城堡了.我在前面发了城堡的照片,这里就不多说了.但是从城堡上俯瞰夜色中的城市,感觉又不一样.人间灯火与天上繁星相接(这一比喻已经被用烂了,但在这里真的很贴切),静谧的内卡河似乎不是流向遥远的法国而是流向了天上的银河.站在与尘世如此接近的地方却能体会到超脱尘世的视野和境界,让我不禁向往起彼岸的生活.不过此岸的诱惑还足够大,摧我快步如飞,回到人世,坐在温暖的5号电车里,被叽叽喳喳的漂亮姑娘们包围着,思考着一个非哲学的问题----晚上做点什么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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